最老程序員閆濤

春節
雖然離春節還有一個半月，但是過年的氣氛已經開始變得越來越濃了，人們已經開始談論著買回家的火車票，行程安排等等信息，周圍都迷漫著越來越濃的年的味道。
每年到這個時候，吳言都會感到未名煩燥。又一年過去，又是一事無成，今年尤其如此，連往年還算說得過去的工作都沒有了，而且自己的終身大事也依然沒有著落，想起要回家，面對親戚朋友或關心或非議的目光，吳言從心里感到一絲絲的恐懼，而且這種恐懼隨著年齡的增長越來越強烈，今年更是如此，感覺就像是一個令人恐懼的幽靈在身邊徘徊，揮之不去。
吳言深深地出了一口氣，將紛亂的思緒收回來，把精力重新集中到工作上。咦？這是怎么回事，吳言在試用關于產品博客打分功能時，明明給產品博客打過分了，但是在產品博客的列表頁面中，打分的人數和平均分數卻沒有更新，這個趙文濤，自己明明在昨天就提醒過他不要忘記更新列表信息，他還是沒有做，真是太不像話了！
吳言立刻起身，來到趙文濤的座位上，趙文濤碰巧出去了，屏幕還沒有關，吳言忍不住掃了一眼，原來這家伙正泡在論壇上討論怎么買回家的火車票呢！原來是這樣，只想著回家過年，心思一點都沒放在工作上，真是太過份了！吳言心中的憤怒到達了極點。
趙文濤這時手里拿著手機滿臉帶笑的走了進來，看到吳言站在自己的座位上，感覺有些不好意思，連忙收起笑容，略帶些尷尬地向吳言打著招呼：“老吳，你找我？”
“你自己過來看看，產品博客打分的功能你是怎么做的？我不是早就提醒你注意更新列表信息嗎？你看看你做了嗎？”吳言不由分說，一股腦地說了起來。吳言心中的怒火一下子都發到了趙文濤的身上。
趙文濤一怔，吳言這幾個月以來，從來沒有發過這么大的火，不僅趙文濤，就連坐在旁邊的李衛東也大吃一驚，詫異地抬頭看了一眼他倆兒，然后又迅速低下了頭。
趙文濤回到了座位上，吳言這時拿起鼠標，飛快地演示了一遍，然后質問道：“你看！是不是有問題，你是怎么回事，一直要你干工作要認真認真，你怎么一直就這么馬虎呢？連這點小事都得反復很多遍！”
趙文濤在一旁靜靜地看著，一直沒有出聲，但是臉色也很難看，可以感覺出他的心里一定很難受，也在壓抑著他心中的情緒，極力裝作平靜地說：“對不起，我忘記了，我馬上給加上！”
吳言什么也沒有說，起身離開了趙文濤的座位，還是感覺自己心中的怒火難以平息。但是當他掃了一眼李衛東和曾玉潔的目光時，他看到了他們迷茫和困惑，他突然意識到自己錯了，這使他們認識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自己。吳言打開房門，走到了小區的院子里，戶外寒冷的空氣，讓吳言漸漸冷靜了下來，自己剛才怎么能那樣呢？吳言開始自責起來，在對趙文濤發火的那一刻，自己的修養、自律、仁恕都到哪去了呢？自己明明是因為過年焦慮而產生的怨氣，但是卻找機會發泄到同事的身上，自己這樣真是太不應該了！
此刻的吳言，已經沒有了剛才的怒火，現在只剩下深深地自責。然后的想法是我一定要想辦法補救，一定要得到他們的諒解。
這使吳言想到了一個小故事，一個脾氣特別壞的小男孩，總是向周圍的人發脾氣，他的父親就對他說，當你每次發脾氣時，就向籬笆墻上釘一個釘子，一段時間之后，男孩的父親帶他去看，籬笆墻上釘滿了釘子，父親指著釘子對男孩說：“孩子，你看，你對周圍的人造成了多大的傷害呀！”男孩也意識到了這一點，于是在父親的引導下，決定每次他發脾氣后，就向別人道歉，每次道歉后就撥掉一顆釘子。男孩過了一段一時間，興奮地找到父親說：“我已經把所有的釘子都撥完了！”這時父親再一次把他領到墻邊，指著籬笆墻上的釘子洞說：“孩子，你看，你雖然可以把釘子撥下來，但是釘子在墻上的洞就永遠留在上面了！你每次向別人發脾氣就會在別人的心里釘一顆釘子，雖然你可以通過道歉把釘子撥出來，但是在別人心里留下的傷疤卻永遠留在了別人的心里！”
是的，一定不要向別人發脾氣，尤其不應該將自己的情緒發泄到別人身上，吳言下定決心要做到這一點。但是眼前的事情怎么處理呢？吳言苦思了很久。
吳言在外邊轉了好長一段時間，才推門回到辦公室，曾玉潔只是抬頭看了一下，又迅速低下了頭，氣氛顯然和往常不太一樣，吳言能感覺到一種壓抑的氣氛。吳言徑直走到趙文濤的座位前，誠肯地說：“對不起，剛才我情緒太不好了，其實是我自己有煩心的事，卻把火發到了你的身上，真是非常對不起。”
吳言的話使趙文濤一怔，他沒想到吳言這么快會向自己道歉，而且態度是那么的誠肯，也許一時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，只是埋頭敲著鍵盤。
吳言接著對大家說：“今天的事都是我的錯，我一方面得向趙文濤道歉，另一方面還得受到處罰，這樣今天中午我請趙文濤到重慶火吃飯，算是陪禮道歉，大家坐陪。”
聽了這話，趙文濤和李衛東都不約而同的抬起頭，連曾玉潔也從客廳跑到主臥來，驚喜地說：“老吳要請客？”
“對！是向趙文濤陪禮道歉的，大家都是沾他光的！”
氣氛直到這時才活躍起來，大家于是都放下了手頭的工作，一起向重慶火鍋出發了。
吳言亂發脾氣的風波總算過去了，小公司里的氣氛也漸漸恢復如初了。
這天，吳言又接到了梁秀娟的電話：“喂，小娟呀！最近怎么樣？”本來吳言想問英語考試成績怎么樣，但是怕結果不理想，所以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。
“嗯，挺好的！我這次英語考了80分呢，真是太感謝你了！”梁秀娟充滿感激地說著。
“那真是太好了！”吳言由衷地說。
“對了，你今年回老家嗎？”梁秀娟問道。
這個問題吳言也是想了很久，對回家過年吳言是充滿了恐懼的，但是想到一年才能見上一面的父母，吳言還是決定要回去。“回呀！”吳言堅定地回答著。
“那你回去的票有著落嗎？”梁秀娟問道。
“還沒有著落呢！每年都得為這件事發愁！”吳言不無抱怨地說著。
“咱們有個老鄉可以搞到票，我替你跟他訂一張。”梁秀娟說。
可以訂到票，真是太好了！吳言心中暗喜，但是隨即吳言又想起了一件事，于是說道：“太好了！那個老鄉是什么情況？多訂幾張票方便嗎？”吳言想替三位同事也把票給定了。
“那個人還行吧，你想訂幾張？”梁秀娟問道。
“那你稍等一下！”吳言放下電話，然后分別問曾玉潔、趙文濤、李衛東他們需不需要訂票，分別去哪里。他們三個聽到可以訂票，也都很高興，吳言覺得這件事他做對了。
吳言把他們要去哪里都告訴了梁秀娟，并約定了送票時間。
票是在過年前四天送到吳言手里的，吳言接過這些票，決定開年前最后一次會，宣布一個自己經過深思熟慮的決定。
吳言把大家集中到了飯廳改造的會議室，開始了他的講話：“各位同事，大家好！這一年大家工作得都很親苦，而且取得了很大的成績，我在這里真心地向大家表示感謝！”
聽著這句話，大家都低著頭，臉上沒有什么表情，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。
吳言接著說：“快過年了，我還記得我在大家上班第一天說過的話，我希望大家可以拿到年終獎，今天我需要向大家況現這個誠諾！”
聽說有年終獎，大家的情緒顯然被調動了起來，都抬起頭，充滿期待地看著吳言。
“首先，我想請大家諒解，目前公司業務還沒有真正走上正軌，所以財務方面還比較拮據，所以年終獎還不可能完全達到獎勵大家一年親苦工作的標準，這當然是我的工作沒做好，我向大家表示歉意！”
吳言的這段話使大家充滿期待的情緒受到些影向，有些失望的表情不經意地浮現到了他們的臉上。
“沒關系，我們能理解！”李衛東替大家說著。
吳言深有感觸地說：“謝謝大家的理解！我決定這次年終獎是各位一個月的工資，今天我就會打到各位的工資卡上，因為大家的車票有早有晚，從明天開始大家就不用過來上班了，希望大家過年萬事如意，提前向大家拜個早年！”
吳言一口氣把自己的決定說了出來，他們三個出乎意料的鼓起掌來。
在這之前，吳言一直在猶豫，年終獎是發還是不發，是年前發還是年后發，按理說公司目前還沒有任何業務，處于嚴重虧損狀態，不發年終獎也情有可原，但是吳言覺得這對親苦了這么長時間的員工來說，有點說不過去。因為是小公司，經常會出現員工過完年后就不再來的情況，因此很多公司都把年終獎放在年后發，這樣可以阻止員工年后不辭而別，但是吳言想，每個人過年都會需要錢，在年前發給他們，可以讓他們過個好年，即使他們年后不再過來，就算是送給他們的餞行費吧。所以吳言決定年終獎要發，而且要年前發。
吳言的火車票是農歷28晚上的火車，出乎吳言意料的是，這次訂到的還是硬臥票，而且沒有手續費，這么多年來第一次這么舒服的回家過年。
經過一天半的奔波，吳言終于在天快擦黑的時侯走到了村口，老遠吳言就看到父親站在村口等著自己。吳言趕緊快步迎了上去，叫了聲：“爸！”
“哎！這么晚才到，你哥和你妹都到了，你媽在家里都做好飯了，快走吧！”說著，不由分說搶下了吳言手里的大包，和吳言一起向家里走去。
走進家里熟悉的院子，和母親、大哥、小妹、侄子、外甥們打著招呼，看到父母臉上心滿意足的表情，吳言覺得旅途的勞頓真的算不了什么，同時也覺得過年沒有想的那樣令人恐懼。
年三十的晚上，大哥、小妹帶著侄子、外甥們出去放炮了，只有吳言和父母圍坐在堂屋中間的灶火旁，父母依然是輪番問著吳言現在的生活情況，有沒有找到女朋友等等等等，每年基本都一樣。一到這時，吳言真的恨不得馬上找到一個愿意嫁給自己女的，趕快把終身大事給解決了，總是這樣他真的快崩潰了。
父母問完之后，大家不約而同的陷入了沉默，灶火映在每個人的臉上，大家好像都在思考著什么。吳言的思緒不禁又回到了自己公司，年后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系統正式上線，然后是網站推廣、SEO、引入廣告等等。
但是自己這些員工有誰會在年后選擇離開呢？這是吳言最擔心可是又無能為力的問題。最有可能離開的應該是趙文濤，吳言覺得他的能力還不錯，找工作應該不難，而且自己最近還對他發了脾氣，想到這些吳言不禁還是有些后悔。曾玉潔這一年也進步不小，本來學農業的她，現在對互聯網已經很熟悉了，而且對軟件測試也很有天賦，可以測出許多不易發現的BUG，甚至還懂了一些基本的Java編程技術，她要想找到一個互聯網公司的工作應該也沒有太大的問題。李衛東這段時間進步也很大，基本具備了獨立工作的能力，而且由于他工作習慣很好，目前工作做得相當不錯，吳言始終想讓他成為將來開發團隊的管理者，但是吳言覺得李衛東在技術方面還是有些欠缺，同時自己又對他那么好，他應該是最穩定的。到底會不會有人選擇在年后辭職呢？如果有會是誰呢？這些問題一直縈繞在吳言的腦海里揮之不去。
敬請期待下集：員工離職之痛